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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是在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试探。

不止一次,先生在讲学的过程中说到,日本的高僧吃茶,入睡前将茶盏反扣于桌面,一日毕,茶事也毕。待得翌日晨起,将茶盏重新摊开,新的一日又开始。

每一次茶会,会的都是当下。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入得耳里,犹如千钧。

不记得说的是哪位高僧了,但在那次课后不久,我遇到了冈仓天心的这本《茶之书》。书不厚,译成中文也百把页而已。等高铁前的两个小时在麦当劳里读完,不禁感慨所谓经典就是这样的吧,是谓核心,离了它,所有与此相关的思想无所依附。

▲《茶之书》仓冈田心著

山东画报出版社年10月

书分七个章节。依次是:一碗见人情、茶的饮法沿革、道与茶、茶室、艺术鉴赏、花、茶人风范。

冈仓天心以”一碗见人情“破题,开宗明义,给茶道做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定义:“本质上,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是在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试探。”

于是乎,这种试探便使得茶室自然而然成为了崇拜“残缺”的圣地。

它是间“虚空之所”,在满足当下所追求的美感之外,完全不做多余的装饰摆设;

它是间“不全之所”,刻意留下一些未竟之处,交由想象力来加以补足。

时至今日,日本的室内装潢,依旧极端简洁朴素。与此有关。

▲千利休所建的妙喜庵茶室“待庵”。

千利休制作粗糙的茶器,以配合茶室的简朴建筑风格,桃山时代(16世纪)

茶室通常不是金碧辉煌的建筑,而是具有高雅品位的房子。正如书中所描述的:“茶室以其茅草屋顶,诉说短暂易逝;以其纤细支柱,透露脆弱本性;以竹撑暗示轻微;以平凡的选材,言明无所滞碍。因为将美感投射于如此单纯简朴的环境上,那妙不可言的灵光始能现身于现实世界之中,而所谓的永恒,唯有在这种精神世界中,才有可能追寻。”

在冈仓天心看来,所谓的永恒,就在这么一个很容易被暴风雨、地震或火山爆发所摧毁的简朴而脆弱的方寸茶室之间。

正统茶室的尺寸是四叠半榻榻米大小,也就十平方英尺左右。这个此规定源自于佛经《维摩经》,维摩诘就是在这样大小的房间里迎接文殊菩萨和佛陀的八万四千名弟子,真可谓纳须弥于芥子。

▲日本最古老的禅寺建仁寺·

▲日本京都桂离宫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露地”,也就是连至茶室本体的庭院小径。在书中,冈仓天心这样描述它:

“这象征着禅定过程的第一个阶段,进入自明之道。因为它的作用,正是一面将茶室与外在世界区隔开来,一面为人们的感官掖住一种新鲜感,以利于完全赏味茶室本身追求的唯美精神。步入万年青的摇曳树影,踏上乱中有序的碎石小路;路边散落干枯的松针,石灯笼上布满青衣。走过这样一条庭径,没有人会忘记自己当初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把所有的尘嚣抛出九霄云外。”

▲京都大德寺瑞峰院露地

茶室的门都特别矮,每一个人都要弯下身来,跪着才能爬进去。哪怕持刀的武士,都要把佩刀留在外面的刀架,跪行而入,通过不道三英尺高的矮门。不论来者的身份高低卑贱,都需如此而为,这是为了要陶冶宾客谦冲居下的性情。

▲茶室入口小门

写到茶室色调时,冈仓天心用了一个非常贴切的词——岁月熟成。

凡是新近取得之物,都禁止出现在茶室之内,唯有竹制茶筅与麻布拭布,特准与周遭整体形成新旧对比。

茶室与茶具看起来即使再怎么陈旧,却绝对是干净无比。就算是最黑暗的角落,也都保持着一尘不染。

在这一点上,有个关于千利休的故事相当有趣:

“有一次,利休之子绍安正在打扫茶刷洗庭径,利休本人则在旁边看着。当绍安全部打扫完后,他说还不够干净,吩咐他再扫一次,绍安只好继续打扫。又经过一小时的辛勤努力后,绍安对利休说:“父亲大人,已经没什么东西好清理的了,小径已经刷洗了三次,石灯笼跟树梢上都洒了水,苔藓和地衣看起来都生气勃勃,洋溢着生机;哪怕是一根小树枝或者是一片落叶,都不能在地上找到。”利休听了不禁斥责道:”蠢蛋,庭径不是这么扫的。“一边说着,一边步入庭中,抓住一棵树干将摇起来,园内登时洒满红黄落叶,片片皆是秋之锦缎!”

可见大师所欲,并非徒有清净,更要有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美感。

▲日本电影《寻访千利休》剧照千利休大师

冈仓天心,作为一个东方文化的爱好者,他对中国文化十分熟悉,曾多次造访中国,而且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很长,因此搜集了很多的文物回去。像他这样的日本人,如何看待中国文明呢?恐怕还得从茶方面入手。他说:”对晚近的中国人来说,喝茶不过是喝个味道,与任何特定的人生理念并无关联。国家长久以来的苦难,已经夺走了他们探索生命意义的热情。他们慢慢变得像是现代人了,也就是说,变得既苍老又实际了。那些让诗人跟古人永葆轻松与活力的童真,再也不是中国人托付心灵之所在。他们兼容并蓄,恭顺接受传统世界观与自然神游共生,却不愿全身投入,去征服或崇拜自然。简言之,就真无需严肃以对,他们手上的那杯茶,依然美妙地散发出花一般的香气,然而杯中再也不见唐时的浪漫,或宋时的礼仪了。“

曾经的南方有嘉木啊!只当口腹琐事,再也无关紧要了吗?

而八百年后,它入日本,却脱胎换骨,演化成“和敬清寂”的茶道,晋升为一门生命美学。

冈仓天心以”千利休的最后茶会“收尾作结,把美感推向决绝悲壮的最高点:

唯有以美而生之人,能以美而死。伟大茶人的末日,如同他们此生其它的时刻,尽是高雅动人。

茶,只是通往道的工具。到岸舍筏,最终要完成的是生命境界。

《茶之书》的最迷人之处,是在这里。

作者

Abouttheauthor

冈仓天心(KakuzoOkakura,—),原名冈仓觉三,年生于日本横滨一个商人之家,七岁起同时接受汉学与英语教育,十六岁进入东京帝国大学就读受到其师Fenollosa启发而对保存与发扬日本传统艺术及美学不遗余力。曾任日本美术学校的筹建者、校长,创立日本美术院去职后游历于印度与中国量后任职于波士顿美术馆东方美术部门,其著作《茶之书》,《东洋的理想》与《日本的觉醒》即写于这段时间。天心自幼学习外语因其典稚动人之英文写作三种著作皆于美国和英国出版,影响20世纪之初西方人对日本的印象可谓非常深远。

谷意(KoeYee),台湾大学法律系、法律研究所法学组毕业,目前为专职翻译。译有《建筑的七盏明灯》、《茶之书》、《世界文明史·后篇》、《英国国会》、《人类的故事》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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