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弘一法师有句：“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广为人知，这二句出于他的诗：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亡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这两句自然是很好的，但我却嫌其过于“满”，月至满则亏，花至满则凋，心至满则骄，水至满灾。故，一切略逊为好。弘一法师一生也是追求极致之人，哪怕在修佛上，故最终过满而殒。事与物保持将满未满，何其难也。只有春山可以，将满未满，虽满而静。出差五天，昨日傍晚回到梵净山群山之心，与团队开会到深夜，今天早上醒来，听到帘外雨声如瀑，便又堕入梦境，近午方醒，在廊上拍了几张照片，山色最温柔处，恼人地可爱。醒来逗弄小外甥。午饭。饭后继续沉睡到下午三点多方醒。毕竟上了年纪，经不起长期的鞍马劳碌。妹带小外甥上来我房间喝茶，友人亦上来小坐，看窗外阳光变幻，山色空灵，放眼处，河山空阔一身轻，山间开满了粉白的乔木花树，那么多的山花，似乎要将山岭全部涂抹成印象派的粉白与铅青，从店后山到左边起伏而下的岭峦，到低低地横亘于山脚的“马马岭”，再到更远处的凤凰山、梵净山、三角墩山。微风中有花香，丰富而微妙，满山的空气香艳而清灵。下午五点，阳光收敛了它的轻狂，变得柔和，开车带友人去山下的寨沙侗寨散步，小外甥也一道，《嘉人》杂志请来采访我们的温烨女士更愿意呆在店里看山喝茶，不去散步。一路穿过落花的树下，芳芬的气息，在山下回看，发现来路的山头，绛粉的花朵覆盖了整座山岭，虽然在贵州乡间生活多年，但亦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压满鲜花的山岭，便对友人说：“你来得正值一年最美好的时节。”心里涌起“春山花静”四字。停车，在寨沙吊桥上看水，白鸥起落，不知是否忘机，流水平缓，卵石清晰可数，岸边春林新绿，洗亮眼眸。寨子中好些民宿，有些家略有一二间入住，有些则无，餐馆最多也就一桌，大部分餐馆没有开张。往年这时节该热闹的寨子中，清静到可以见到鸟鸣声。返程，再次经花树之林，回店里，正赶上晚餐，坐在“佛光”房间用餐，看落日从凤凰山下去，返掷出晚霞满天，“临崖挥手别，落日下崦嵫”大概就是这情景了。餐厅边上的猴栗树，新花初绽，映得青黛的瓦顶更显沉着。饭后回到房间，与妹一道接受温烨女士的采访，友人、妹，小孩、阿姨一起喝古树红茶，加了一小把新鲜的月季花瓣，那茶便更加柔和，如同檐外的暮色……暮色总是缓缓到来，春山总是似满而静。而我们的心，在此时，此地，似乎也就消失了所有的浮华……▲群山之心·梵净山
▲山家清供中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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