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北京,雪中的故宫。图/MarcRiboud

今天,中国拥有53处世界文化、自然遗产,最新入列的是贵州梵净山。

论世界遗产的数量,中国仅次于意大利。论谁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世界文化遗产,当属北京故宫。

今天,我们得以平静凝视这些可触摸的古老文明,是何等幸运,因为它们是在枪炮、盗贼、水火、风沙、地震以及光阴的侵蚀、破坏性修复中幸存至今。

当我们在讨论文化遗产时,“我们不只是在谈论石头和建筑。我们讨论的是价值、身份认同和归属感”(伊琳娜·博科娃)。

年起,许多西方人开始用影像记录中国。“不管早期的西方摄影师观察中国的视角是否以偏概全,他们留下的照片无疑都成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他们并不是为着给中国记录历史而来,但他们捕捉到的每一幅画面,写下的每一段附注文字,都在向今天的我们讲述‘这就是真实存在过的中国’。”(徐家宁)

“眼前的事物是在流动变化的,唯有往昔是不可改变和清晰可辨的。只有从往昔的历史中,我们才能学会理解世间盛衰无常的生活。”(恩斯特·柏石曼)

有一天,当你从这些世界文化、自然遗产中回到了昨日的情境,看到了历史的真实,那么,恭喜你,你已不再是一位普通游客。

年,摄影记者李飞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他用二次曝光的摄影技法,“重建”了北京的9座城门。这组作品被命名为“城门变”,刊登在李飞所供职的《新京报》上。

李飞,80后,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北京的城门,他只见过现在还存在的前门(正阳门)、德胜门以及后来重建的永定门,那些早已消失的城门(还有城墙),他是在上一辈的讲述和老照片中得知的。

年的宣武门(顺直门)远景。

年,东便门外,远处箭楼为内城东南角楼。

李飞小时候坐公交车,听到售票员报站名“下一站鼓楼豁口”,就好奇地问父亲:“什么是豁口?”父亲回答:“过去二环路上面是高高的城墙,墙两边的人们想见面,怎么办?就把城墙豁了个口子,好似人掉了颗门牙就叫豁牙子,城墙开了口子就叫豁口。后来城墙拆了,只留下了豁口这个地名。”

年年初,李飞接到了为《新京报》创作一组关于二环路的图片报道的任务。在听到地铁报站名“下一站朝阳门”“下一站东直门”时,他冒出来一个想法:既然二环路是拆了城门、城墙建起来的,这些城门已有名无实,城墙所变成的二环路也被车流塞满,那么,能不能将古今场景融在画面里,以纪念那些消失了的城门和城墙?

他的具体做法是:手里拿着各个城门的老照片,利用二次曝光的摄影技法,用遮挡镜头的方式分别曝光图片的上下部分。以天际线为界,画面上方是海市蜃楼般的古老城门,画面下方则是二环路。

“我的相机不停地穿梭于古老凝重的城门与光怪陆离的现实之间,感受着两个时代截然不同的速度——与二环路上奔驰的汽车所代表的激情与躁动相比,城门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显得如此平静、安详。”李飞在报道中写道。

照片拍出来,得到了李飞父亲的高度评价:“哎呀,就是这个样,很真实。”李飞父亲年进京,见过大部分北京城门——当时,虽然杂草丛生,不怎么受待见,可它们还在。随着它们的消失,那种堪称“生活的艺术”的老北京的活法儿,也一去不复返了。

年的西直门城楼。

现在的西直门城楼附近。

01

在电影里重建北京

“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为此,诗人北岛写了《城门开》。

“在我的城市里,时间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气味儿、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瓦顶排浪般涌向低低的天际线,鸽哨响彻深深的蓝天,孩子们熟知四季的变化,居民们胸有方向感。我打开城门,欢迎四海漂泊的游子,欢迎无家可归的孤魂,欢迎所有好奇的客人。”

北岛所说的“瓦顶排浪般涌向低低的天际线”,在姜文导演的《邪不压正》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在电影里,北京还叫北平,男主角彭于晏在屋顶上恣意奔跑,甚至骑自行车,如履平地。片方还特别发布了一个名为“北平之美”的短视频,集合了片中关于北平城的镜头,亦真亦幻:正阳门车站前,火车踏雪而过,那不像在北平,而更像在东北雪原;前门箭楼、钟楼还有狐狸塔(现东便门角楼)一掠而过;朝阳门和东四牌楼都还在,但在画面下方打上了文字说明——朝阳门(年拆除)、东四牌楼(年拆除),以此提示观众,你们所见的,是CG特效重现的景象。

电影《邪不压正》里的北京城。

姜文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能把梁思成哭着喊着没实现的事,在电影里实现。不过,姜文引以为傲的屋顶世界,不是在北京拍的,而是在云南石林搭景拍的——他在那里搭了一座“北平城”。他的理由是:云南的天空,更接近80年前北京的天空。

除了重现被拆掉的东四牌楼,姜文所说的“梁思成哭着喊着没实现的事”,应该还包括梁思成当年改造老城墙的构想:

“城墙上面,平均宽度约10米以上,可以砌花池,栽植丁香、蔷薇一类的灌木,或铺些草地,种植草花,再安放些园椅。夏季黄昏,可供数十万人纳凉游息。秋高气爽的时节,登高远眺,俯视全城,西北苍苍的西山,东南无际的平原,居住于城市的人民可以这样接近大自然,胸襟壮阔。还有城楼、角楼等可以辟为文化馆或小型图书馆、博物馆、茶点铺;护城河可引进永定河水,夏天放舟,冬天溜冰。这样的环城立体公园,是世界独一无二的……”

在《邪不压正》所展示的内城南城墙(现明城墙遗址公园)那一段里,姜文确实把城墙顶描述成一个可以骑自行车、可以走黄包车的市民公园。

电影《邪不压正》剧照。

年代,东四牌楼,远处可见朝阳门城楼。

02

西方摄影师记录中国的来路

帮助我们重建记忆的,还有来自西方观察者的影像记录。

年,参加中法《黄埔条约》谈判工作的法国海关问题专家于勒·埃及尔(JulesItier)用达盖尔相机为中方代表、两广总督耆英拍了一张正面肖像照。这张照片,被公认为中国最早的照片,也是西方人用影像记录中国的开端。

这些影像记录数量庞大。仅黄山书社出版的《西方的中国影像》丛书(共9册)就收入余幅照片,尚未出版的则更多。比如英国布里斯托尔大学的“中国历史照片”项目,就收入了94位摄影师的照片。

正如老照片搜集者、译者徐家宁所说,这些来自西方的摄影师所记录的,是他们对中国最直接的观感。因为此前对中国以及中国人的刻板印象,一些标签式的题材不免被一拍再拍。

“不管早期的西方摄影师观察中国的视角是否以偏概全,他们留下的照片无疑都成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他们并不是为着给中国记录历史而来,但他们捕捉到的每一幅画面,写下的每一段附注文字,都在向今天的我们讲述‘这就是真实存在过的中国’。”在为《中国与中国人影像》一书所写的译者序中,徐家宁这样写道。

年,广州长寿寺。图/JulesItier

《中国与中国人影像》收入苏格兰地理学家、旅行家约翰·汤姆逊(JohnThomson)年至年在中国拍摄的幅照片,被誉为“中国最早的全景式影像记录”。

约翰·汤姆逊来到中国的时候,正是中国近代走向变革的开始——通商口岸开放,洋务运动兴起。因此,在他的中国纪行中,除了拍下名山大川、宫苑楼台这些传统景点,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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